## 《將離草》:一株被遺忘的野草,如何講述整個時代的悲劇在電影《將離草》的開場,鏡頭緩緩掃過一片荒蕪的田野,一株不起眼的將離草在風中搖曳。這種在中國鄉村隨處可見的野草,學名叫做"蓍草",卻有著一個充滿離別意味的別名——"將離草"。導演以這種卑微的植物為隱喻,為我們展開了一幅關于記憶、遺忘與歷史重負的沉重畫卷。這部電影不是關于英雄的史詩,而是關于那些被歷史車輪碾過卻無人問津的普通人的故事,是關于整個民族如何面對那些不愿提起卻又無法真正遺忘的集體創傷。影片的故事背景設置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中期至七十年代末的中國農村,通過一個普通農村家庭三代人的命運變遷,折射出整個時代的動蕩與人性的復雜。老農民周福貴一生勤勤懇懇,卻在政治運動的浪潮中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兒媳秀蘭被迫改嫁,卻始終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孫子小樹在缺失父愛的環境中長大,對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既充滿想象又滿懷怨恨。導演用克制而深沉的鏡頭語言,將這個家庭的悲劇娓娓道來,沒有刻意煽情,卻讓觀眾在平靜的敘述中感受到徹骨的疼痛。將離草在電影中是一個貫穿始終的意象。周福貴在兒子去世的那天,無意間在田埂上看到一株將離草,此后他便時常對著這株草說話,仿佛它能傳遞對逝去親人的思念。秀蘭每次路過那片田野,都會不自覺地尋找那株草的存在,它成了她與過去唯一的連結。而對小樹來說,這株草則是他理解父輩苦難的一把鑰匙——當他最終明白這株草對祖父和母親意味著什么時,他也終于理解了那段被刻意回避的歷史對活著的人意味著什么。電影最打動人心的力量在于它對歷史記憶的誠實面對。在那個特殊的年代,無數像周福貴家庭這樣的普通人家經歷了難以言說的痛苦,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記憶逐漸被掩埋、被遺忘。《將離草》所做的,正是小心翼翼地拂去這些記憶上的塵埃,讓觀眾看到那些被時代傷害的普通人的臉龐。導演沒有簡單地將人物劃分為受害者和加害者,而是展現了在特殊歷史環境下,每個人都可能是某種意義上的受害者,也都可能在無意間成為傷害他人的一方。這種復雜性使得影片超越了簡單的政治批判,上升到了對普遍人性的思考。影片的視聽語言極為精煉,大量使用中遠景鏡頭和長鏡頭,營造出一種冷靜觀察的距離感。攝影師偏愛自然光線和灰暗色調,使得畫面始終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中。配樂極少出現,但當那低沉的大提琴聲響起時,總能精準地擊中觀眾心中最柔軟的部分。演員們的表演內斂而克制,沒有夸張的哭喊,只有眼神和細微表情中流露出的巨大悲痛,這種"少即是多"的表現手法反而產生了更強的感染力。《將離草》最令人震撼的或許不是它所展現的歷史苦難本身,而是它對"記憶政治"的深刻探討。在電影的后半部分,隨著改革開放的到來,村子里的人們開始有意識地遺忘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將注意力轉向經濟發展和物質改善。只有周福貴依然每天去田里看他的將離草,固執地守護著那些別人急于遺忘的記憶。影片通過這個細節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一個民族如果選擇性地遺忘自己的創傷歷史,這種遺忘會帶來真正的愈合還是更深的隱患?電影的結尾處,年邁的周福貴將那株將離草的種子交給即將進城打工的曾孫子,告訴他"有些東西不能忘"。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蘊含著深刻的寓意——記憶的傳承不是為了延續仇恨,而是為了避免悲劇重演。當年輕一代接過這些記憶的種子時,他們也接過了理解歷史復雜性和珍惜當下的責任。《將離草》不是一部讓人感到輕松的電影,它像一面鏡子,照見了我們民族心靈深處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但它同時也是一劑良藥,提醒我們唯有誠實地面對過去,才能真正地走向未來。在這個記憶日益碎片化、歷史逐漸被娛樂化的時代,《將離草》的出現顯得尤為珍貴。它告訴我們,那些像將離草一樣卑微的生命和記憶,同樣值得被看見、被記住。
香氣的暴政:當將離草的氣味成為記憶的獨裁者
初夏的微風與暖陽中,將離草(芍藥)的香氣彌漫開來,這本應是一場感官的盛宴,卻在不經意間演變為一場溫柔的暴政。那馥郁的芬芳不再只是自然界的一次慷慨饋贈,而成為了記憶的獨裁者,強行闖入我們的意識深處,篡改、涂抹甚至完全覆蓋我們原有的情感版圖。這種植物學意義上的美麗存在,在心理學層面上卻實施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統治——它以香氣為武器,在我們的腦海中建立了一個不容置疑的感官帝國。
將離草的香氣具有一種近乎霸道的滲透力。它不像玫瑰需要近距離才能感受其芬芳,也不似茉莉那般只在夜間釋放魅力。初夏時節,將離草的氣味能夠輕易穿透空氣,跨越數十米距離,不由分說地占據我們的嗅覺。這種無孔不入的特性,使其成為記憶植入的完美載體。當我們還未來得及思考是否愿意接受這種香氣時,它已經長驅直入我們的呼吸系統,直達大腦處理情感與記憶的核心區域。這種未經同意的入侵,本質上是一種感官的暴力——我們被剝奪了選擇聞或不聞的權利,被迫接受一場氣味的洗禮。
更令人不安的是,將離草一旦與某個特定時刻綁定,就會形成牢不可破的感官記憶鏈。神經科學研究表明,嗅覺信息無需經過丘腦的中轉,直接抵達杏仁核和海馬體——這兩個分別負責情緒處理和記憶形成的大腦區域。這種直達線路使得氣味比其他感官輸入更能觸發強烈的情感回憶。當某年夏初,我們恰好在將離草盛開時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或一場痛徹心扉的別離,此后每一次聞到這種香氣,大腦就會不請自來地重播那些或許我們寧愿遺忘的畫面。將離草就這樣成為了我們私人歷史的未經授權的編纂者,它以香氣為筆,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改寫著自傳的章節。
現代社會對將離草香氣的浪漫化敘事,掩蓋了其背后運作的記憶操控機制。文學作品中,它被描繪為"夏日戀曲的天然香水";廣告宣傳里,它被包裝成"喚醒內心溫柔的精靈"。這些詩意化的標簽,實則是商業與文化的共謀,目的是讓我們心甘情愿地接受這種感官控制。我們被告知要喜愛這種香氣,要將其與美好事物關聯,卻很少被提醒:每一次主動尋求將離草香氣的行為,都是在強化它對我們記憶系統的掌控力。香水工業更是推波助瀾,大量復刻這種氣味并賦予其各種情感暗示,使得將離草香氣的文化影響無遠弗屆。
將離草對記憶的壟斷還體現在代際傳遞上。長輩們有意無意地將自己對這種香氣的情感反應教授給下一代,形成家族式的感官傳統。當母親告訴孩子"這是奶奶最愛的花香",孩子的大腦就會在尚未形成獨立判斷前,被植入對這一氣味的預設情感。這種跨代際的記憶殖民,使得將離草的香氣暴政能夠超越個體生命長度,在家族血脈中延續其統治。人類學研究表明,某些家族對特定植物的情感依附可以持續數百年之久——這遠超過任何一種政治獨裁的壽命。
面對將離草香氣的記憶壟斷,我們需要發展出一套感官的抵抗策略。首先應當意識到,沒有任何一種氣味天然具有情感價值,所有的關聯都是后天建立的認知建構。當我們今年夏天再次遭遇將離草的香氣時,可以嘗試有意識地將其與全新經歷綁定——或許是一次清晨的閱讀,一場午后的繪畫,或是夜晚與好友的暢談。通過這種故意的"記憶重寫",我們能夠從香氣暴政手中奪回部分自主權。法國哲學家亨利·柏格森曾指出,真正的自由意志體現在能夠打斷自動化的聯想鏈條,創造全新的意義連接。
更深層次的抵抗在于培養多元化的感官體驗。僅僅沉醉于將離草這一種香氣,就像只閱讀單一作者的作品——視野會變得狹窄,心靈會失去彈性。初夏時節,大地上還有無數其他植物釋放著它們獨特的氣息:新割青草的清爽,槐花蜜的甜膩,潮濕泥土的厚重……主動探索這些多樣的氣味體驗,能夠防止任何一種香氣成為記憶景觀中的霸權存在。日本"森林浴"實踐表明,暴露于復雜多樣的自然氣味中,能夠增強大腦神經可塑性,減少對單一刺激的依賴。
將離草香氣暴政最精妙的統治手段,是讓我們誤以為這種控制是一種愉悅。確實,被熟悉香氣喚醒的懷舊感能帶來暫時的舒適,但這種舒適代價是我們的記憶自主權。如同奧威爾在《1984》中警示的,最完美的控制是讓被控制者愛上枷鎖。當我們說"我太愛將離草的味道了",很少反思這種"愛"有多少是真正發自內心,有多少是被文化暗示和神經機制預先編程的結果。德國哲學家西奧多·阿多諾曾批判文化工業制造"偽個體性",使人們誤以為自己的喜好是獨特選擇,實則只是預設選項中的挑選。將離草的香氣崇拜同樣可能是場精心設計的感官騙局。
或許,對待將離草香氣的理想態度,是保持一種清醒的欣賞。承認它的美麗,同時警惕它對我們記憶的侵占;享受它的芬芳,但拒絕成為其情感奴役的順從主體。法國作家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中描繪了小瑪德琳蛋糕觸發童年回憶的著名場景,但他沒有停留在被動接受這種感官觸發,而是將其轉化為文學創作的契機。我們也可以如此對待將離草的香氣——不讓它決定我們回憶什么,而是利用它作為探索記憶迷宮的自主選擇的入口。
當又一個初夏來臨,將離草再度綻放時,我們或許能夠站在微風與暖陽中,深深吸入那馥郁香氣,然后微笑——這微笑不是因為被香氣喚起了某種預設情感,而是因為我們知道自己正在有意識地選擇如何與這種自然奇跡相處。在這場與香氣暴政的無聲抗爭中,每一次自主的感官體驗,都是對記憶自由的小小勝利。畢竟,人類尊嚴的一部分,正體現在我們能夠決定哪些氣味值得銘記,哪些故事應當隨香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