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吐息義母的吐息,總是帶著一種奇異的節奏。她每每坐在藤椅上,對著窗外的老槐樹,一呼一吸之間,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納入肺腑,又排出體外。那吐息聲極輕,卻又極重。輕的是聲音,重的是氣息。我每每坐在她身旁,便能感覺到那氣流從她口中排出,穿過空氣,拂過我的面頰。那氣息里夾雜著藥味、茶香,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腐朽氣息,像是從她體內深處翻涌上來的歲月。義母吐息時,眼睛總是半闔著,目光穿過窗欞,不知投向何方。她的胸腔起伏著,如同潮汐,有規律地漲落。有時她會突然長嘆一聲,那嘆息便如一把鈍刀,將屋內的寂靜生生劈開一道口子。最奇怪的是冬日。義母的吐息在冷空氣中凝結成白霧,一團團地從她口中飄出,盤旋上升,而后消散。我常盯著那些白霧看,看它們如何生,如何滅。義母便笑,說我在數她的壽命。如今義母已故去多年,我獨坐時,偶爾還能聽見那熟悉的吐息聲。轉頭四顧,屋內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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