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有這樣的習慣,在清晨漫步于街頭,看人來人往,看道路兩旁的綠樹,不經意間,一陣涼意掠過發際,驀然看見枝頭一片黃葉落下來,翩躚在淡淡的晚霞里,這才驚覺秋已姍姍而來。我一直以為,只要提起秋,就應是蕭瑟的寒風吹起,天空會跟著灰暗,落葉則隨風凋落。宋朝唐庚在《文錄》引詩:“一葉落知天下秋。”這感慨絕不是憑空生成。
少年時,總會無端地染上絲一樣的愁緒,也會發出煙一樣的詩情。因為那時不懂得忙碌的生活,至于低微的工資、高漲的房價等,在個人情思里完全無法想象。倒是離別,秋日里的雨來得特別勤快,不管是雨絲斜織,還是珠落銀盤,過去的一切串成了一段說不出的纏綿,如夢似幻……
歲月像風一樣吹過往事,秋天總鮮活在記憶中,帶著空曠和高遠,同樣也帶著憂愁,讓我們漸漸成長。
在南方城市,雖然時令已指向了秋天,可秋意幾乎顯示不出來。所能感受到的,無非是匆匆步伐或車水馬龍,季節的變遷,有誰還會注意它呢?作為一個漂泊者,更沒有多少閑愁為秋停駐。
有人說春天是綠色的,因為春天蘊育著生機;也有人說夏天是粉紅色的,總是令人充滿遐想;還有人說冬天是白色的,涵蓋著大千世界……而我說,秋天是彩色的,到處是生機勃勃的景象。秋天是美的,秋天的美是何等的成熟、何等的理智!它不像春天那般羞澀、夏天那么熱情、冬天那樣沉靜。
我是如此深深地鐘情秋天,秋天去看海,在沙灘上恣意地奔跑、拍照、做沙堡……也只有這樣的秋天,你看不到一點的肅殺。相信笑容會像浪花一樣美麗,這樣的秋,該是多么明媚。
很多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一處風景、一件舊事,或者說一個季節,并不是因為那個人對你多么好、那處風景多么怡人、那件舊事多么重要,那個季節多么詩意……而是因為心靈深處尚有空間,值得你特別懷念。至少,你懷有這樣一份心緒,整個季節終究是成熟的。
唐代詩人賀知章在《詠柳》中形容“二月春風似剪刀”,我總覺得秋風才更像剪刀,走過春的蓬勃和夏的繁盛,把一切喧囂與浮華都剪到秋光之外,讓我無比熱愛秋天。是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秋,永遠在天空詩意著,沿著云的走向,不用抬頭看,我都知道,秋天正隨著風淡去。(肖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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