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從云隙間灑下,進入八尺門的海灣中,猶如打開了一幅絕世的畫作,數百個圍網零星點綴在遼闊的灘涂上,仿佛是一種神秘的圖騰……漲潮了,海水漫過灘涂,一路流淌,給這片靜寂的天地注入了生命和顏色,海面如鏡,水天一色。
江邊村這個直線距離福鼎城關僅3公里的小漁村,長久以來如同一位絕世獨立的佳人藏于深閨人不知,而如今攝影師們用鏡頭摘去了它神秘的面紗,將它最美的一面——“江邊圍網”展現在世人面前。
江邊村有7個自然村,沿著漫長的海岸線,一字排開。漁民們根據世代相傳的經驗,在摸清大海潮汐的規律后,學會了圍網養殖。他們在自家門前的灘涂上用長短不一的毛竹插入海泥,撐起各種形狀的陣列,再在竹陣上用青色、綠色以及黃色的網兜圍成圈,用以養殖青蟹。
漁民們隨意在灘涂上擺出一個個大小不一形狀迥異的圍網,黃綠相間,造型多變,無序之中見有序,最終匯聚成一幅令人驚嘆的抽象畫。
傳統的圍網養殖在很多地方都已消失,這種即將消失的漁作方式卻因為攝影愛好者的偶然發現而綻放出新鮮的生命力,美麗的景色和特殊的人文,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國內外無數攝影愛好者千里迢迢而來,從而催生了漁村的 “攝影經濟”。
“大家不要急,先用廣角再用長焦,等模特到達位置就可以拍了。”“靠左一點,再往前劃一些,好,在這里先停幾秒鐘……”8月18日上午,阿國正站在自家樓頂搭建的攝影平臺上,一邊與成群的攝影發燒友講解拍攝要點,一邊忙著用對講機指揮對面海灣里劃船的漁民模特。
阿國原名徐大國,是世居江邊村的村民,自從2013年,江邊圍網的照片在攝影界走紅后,世界各地的攝影發燒友蜂擁而至。阿國的房子正對一片密集的圍網區,位置絕佳,一位攝影家告訴他,居高臨下,才能一覽無余,也才能讓廣角、長焦在側光下充分發揮作用。于是,阿國看到了商機,在自家4層樓房上又搭建了兩層“攝影平臺”,供“攝友們”拍攝,每人收取15元場地費,自己則做起了“導攝”,而如今,阿國和10多戶村民共同經營著這個“江邊圍網攝影基地”,漁民模特、民宿、農家樂、海鮮大餐……江邊村的攝影基地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最多的一天要接待幾百人,北京、上海、浙江、廣東甚至還有日韓、歐美的客人,每年大約有3萬攝影愛好者來到這里。”阿國說。每到節假日,村里隨處可見身披馬甲,扛著“長槍短炮”的攝影發燒友。40平米的攝影平臺,站無虛席,三腳架林立,長短不一的鏡頭密布。
然而,如今讓眾多攝影師趨之如騖的圍網奇景,在2013年之前卻籍籍無名。阿國告訴記者,當時,江邊村雖然距離市區不遠,但道路狹窄,頗為偏僻。過往的游客和攝影愛好者大多把目光聚焦到太姥山、崳山島等知名風景區,誰也不曾想到小小的漁村里竟藏著一片不輸霞浦灘涂的天地。直到拍攝霞浦灘涂的幾位攝影家偶然路過這里,對江邊圍網驚為天人,用鏡頭記錄下了這片美景,隨后這組照片在攝影圈持續發酵,直到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多人慕名而來,接著,江邊圍網的作品獲得了不少獎項,也被《中國攝影》《大眾攝影》《國家地理》等專業雜志刊登,江邊圍網更是名聲大噪。如今不少拍完霞浦灘涂的攝影愛好者都會轉道來江邊村,領略不一樣的灘涂風情。
圍網攝影的走紅,也給村民們多了一條增收的新路子。
在星羅棋布的圍網間,67歲的漁民徐慶靈搖曳著一葉輕舟自由穿梭其中,不時在特定的區域停留片刻,配合岸上攝影發燒友的拍攝。
老徐從小在水邊長大,過去從事近海養殖,后來年紀大了,就種些茶葉補貼家用。如今,他卻是村里知名的漁民模特,不少圍網題材的獲獎作品里都有他的身影。
老徐還有一個身份,他是阿國的父親。“2013年開始,我們村的圍網突然紅了起來,每天都有攝影愛好者過來拍攝,后來他們提出需要一名模特,于是我就頂上去了。”老徐說。
老徐告訴記者,做模特不像想象中那么簡單,必須按照攝影師們的要求來做,剛開始時沒經驗,漁船的速度總是掌握不好,經常要反復的走位,后來拍多了,慢慢就掌握了節奏,現在哪個區域光影效果好,哪個位置需要停留片刻,都了如指掌了。為了讓自己和漁船更醒目,他每次拍攝前都會換上橙色的T恤。
“如此美麗的場景讓我感到驚艷。”來自廣東的攝影愛好者宋先生說,早晨的這片海灣非常靜謐,但有了漁船和漁夫穿梭其中,馬上靈性了不少。
“船還是那條船,但賺的錢比以前多了。”老徐說。漁夫模特的費用是兩小時150元,特別是旅游旺季,每天都要劃。除了老徐,村里還有幾個村民也在兼職做模特,在家門口就實現創收。
“目前,圍網攝影這個項目還是屬于村民自發經營,村里并沒有介入,只是負責引導和監督攝影基地的安全、文明以及衛生情況。”江邊村黨支部書記許可說。
如今,江邊村已經成為福鼎漫長海岸線上的一顆璀璨明珠,吸引著八方游客。江邊村委正在積極利用圍網攝影聚攏的人氣和名氣,大力開拓村中旅游資源,如仙翁山等景點。同時,計劃建設海鮮一條街,鼓勵村民辦漁家樂,讓老百姓的錢袋子鼓起來。
通訊員 蔡雪玲 林思思 文/圖